客厅内,立花凛与青木日菜正蜷缩在沙发上,看着没有营养的综艺节目。
多崎透从二楼下来,径直走向玄关。
青木日菜的馀光瞥向多崎透,忍不住问道:“咦?多崎君,现在要出门么?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喔,凛酱点了外送寿司与披萨。”
“是否有点混搭了?”多崎透忍不住吐槽道。
“凛酱她想吃嘛。”
“唉?明明是日菜说想吃披萨的,我看你的脸又圆了不少,呜呜呜”
青木日菜边捂紧立花凛的嘴,边笑着对多崎透说道:“回来吃晚饭么?”
多崎透想了想,说:“我会在外面解决的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“恩。”
立花凛挣脱青木日菜的控制,口直心快的大声叫道:“我晓得了,你今晚又要夜不归宿了!”
“凛酱。”
虽然青木日菜做出一副嗔怪的表情,但眼角馀光却是停留在多崎透身上,没有言语。
“若是能赶上电车,我会回来的。”
青木日菜也好,多崎透也好。
谁都没搭理她。
“那你路上小心喔。”青木日菜微笑着说。
“恩,我出门了。”
月岛虽是个宜居之所,但距离新宿池袋之类潮流之所,路程还是过于远了,大半时间要花费在乘坐电车上。
乘坐日比谷线到达三之轮车站,多崎透尤豫许久,按照导航,乘上了有轨电车。
这电车仅有一节车厢,外侧印刷着bangdrea的许多角色形象,公然行驶在路面上,一眼望去,与寻常公交并无两样。
不,它的速度要慢得多。
对于耳朵伶敏的多崎透来说,唯一的优点,便是它激活时的声音格外好听。
车厢内除了驾驶员之外,仅有多崎透一人,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。
车窗外,黄昏的天际早已消逝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夜色。
“下一站,飞鸟山。”
“下一站,飞鸟山。”
听着车厢内的语音播报,经过一个大大的路面弯道,多崎透总算是下了车。
穿过马路,多崎透来到附近的公园,路灯明亮,随处可见光秃秃的樱花树,参差不齐的石块。
这里距离上井草虽不算近,却也不是远到难以到达的地方,至少比月岛近得多,使得多崎透不禁产生奇妙的幻想。
当初在那小小的出租屋前见到的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,是否就是从这里飘去的呢。
可惜,他无从考证。
“透君。”
听见自己的名字,多崎透转身循声望去,在一条长椅前,看见了那名女孩儿。
来到女孩儿跟前,她扬起憨笑的脸庞,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多崎透。
“你来了呀。”
“恩。”
“抱歉呀,这么晚了还喊你出来,先坐下吧。”
多崎透在她身旁坐下,瞟见了倚靠在长椅的黑色琴包。
察觉到多崎透的目光,高木美香露出淡淡的笑容,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。
“今天去附近的录音房练琴了,你瞧,明天就是试镜了嘛,便想找个能专心练习的地方。
“这一带比较偏僻,因此收费也便宜不少。
“最近因为出演落语的事儿,贝斯有些生疏了。
“啊哈哈哈,我似乎从学生时代就是如此,脑袋不好使,难以兼顾两样事物,到了关键时刻便想着临时抱佛脚。
“高中时期,社团的前辈还邀请我组乐队来着,但是前辈们弹的曲子都十分厉害,我担心自己难以跟上,明明想添加的不得了,却还是拒绝了前辈们的好意。
“于是我便独自在家,偷偷练习popp&039;party的曲子,透君还记得popp&039;party是哪支乐队?
“我现在使用的贝斯,就是那位前辈送的。
“结果,等到前辈们都毕业了,我也没能与她们一起弹奏。”
多崎透似乎是看出了她想找人倾诉,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她说话。
“透君。”
“我在听。”
女孩儿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,等到这微笑慢慢收敛,她显露出一副平静的淡然模样,仰起脖子看向头顶的星空,发出轻柔的声音。
“我似乎,有些害怕。
“害怕自己若是又落选了,今后可怎么办才好。
“虽然透君常夸赞我,仿佛我是个丝毫不知挫折为何的人物,可我知道会那样看待我的只有你。
“对此我是既欣喜又气恼,险些叫我错估了自己的能耐。
“若是人人都象透君似的,我早就能独自登上东京巨蛋了。
“有时候真想打开你的脑袋,让我瞧瞧你认知里的高木美香,究竟是个何等厉害的女孩子。”
多崎透闻言,不禁微笑起来:“你知道我最自信的是什么?”
高木美香盯着他左看右看:“脸?耳朵?作曲才能?”
“是眼睛。”
女孩儿不由得凑近身子,盯着多崎透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。
“确实很漂亮,可我没想到透君也有如此自恋的一面。”
多崎透缓缓摇头:“做音乐固然要有一对懂得聆听美的耳朵,但同样不可或缺的,是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。
“总有一天,我会向那些给予你试炼与挫折的人证明
“我的眼睛是对的。”
面前的女孩儿,不知自己此刻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。
只是在听完他的话后,眼泪下意识就“噗嗤噗嗤”落了下来。
“怎得又哭鼻子?”
“谁叫你总说些会让我掉眼泪的话。”
多崎透拿出纸巾递给她,她默默吸着鼻子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抬起泛红的眼眸:“我告诉你喔,你若是总纵容我,我或许会变得越来越胆小的,成为一个越来越麻烦的女孩子,到时受罪的可是你。”
“好。”
就象她心中想得那样,他又答应得如此爽快。
“明明离开老家,离开南房总的时候,我就已经决定今后要成为一名坚强的女孩儿了。”
“你已经足够坚强了。”
“才没有那回事,我若是真的坚强,此时就不会想要见你,试图从你身上榨取勇气来填充我自己,独自一人便能顶着这压力美美入睡,任何事都不能使我心烦意乱。
“嗳透君。
“若是有一天,我是说,假使我又这次落选了,心灰意冷地离开这座城市,回我的乡下神社当巫女去,整天打扫孤零零的院子。
“你能记得我多久?
“记得曾经有个如此平凡的乡下女孩儿,在大城市里独自闯荡,受尽委屈,求而不得,最后夹着尾巴,逃之夭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