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144在深夜,他们互诉衷肠。(二合一)
是夜。
多崎透正独自躺在沙发上,试图入睡。
闷热的空气围绕在周身,多崎透忍不住轻叹一声。
对于小日向美佳先前的爆炸性发言,多崎透当然不可能说一句“好”,然后跟她进屋先不说多崎透,小日向美佳在说完便愣在原地,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,立刻害羞地摆手反悔。
最后甚至不等多崎透有所反应,便“啪”地关上房门。
这反倒是令多崎透松了口气。
这位自乡下而来的女孩儿,实在是笨得可以,有些时候说如同立花凛那般,说话不经过大脑。
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怎么要好,身为异性朋友,始终该遵守一条不可打破的界线。
话说回来,东京果然就如传闻中那般闷热。
正想着,耳边传来“咔哒”声。
小日向美佳的房门吱呀打开,多崎透抬起眼皮,见女孩儿从中走了出来。
抱着花纹模样的被褥,蹲下身子在卧室门口铺开。
肢体活动间,女孩腰间的睡裤松紧带微微掉落,露出浅黄色的内裤边缘,多崎透下意识移开视线。
卧室门就这么敲开,里面的冷气缓缓飘了出来,些许缓解了多崎透的燥热。
将被褥铺好后,小日向美佳一面叫唤,整个人扑在被褥上,来回滚了两圈,露出舒服惬意的神情。
睡衣上卷,顺带着将柔软的小肚子,也一同露了出来。
“这是?”多崎透问。
“瞧!只要我把房门打开着睡觉,冷气不就能吹出来了,透君晚上就睡这罢。”
多崎透看了看地上铺好的被褥,将女孩儿的卧室门堵得严严实实,不禁问道:“你确定你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,不会踩到我的脑袋?”
“我已经上过了,安心。”
她脸上那憨态可的表情,看了不禁令人想要伸手捏上一捏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软嫩脸颊,或许会象年糕似的被拉长。
她翻了个身,趴在被褥上扭着身子,不由得道:“呀!真舒服,我都想同你换着睡了!”
“那我跟你换。”多崎透直言不讳。
“不行!可不能换!”小日向美佳叫道。
“透君若是睡我的床,我晚上一定会害羞地满脑子都是这件事,担心床上有奇怪的气味,胡思乱想地睡不着觉的。”
小日向美香坐起身子,手臂环抱双膝,看着多崎透说:
“你若真想睡,等将来我将全套床单被套都换下,挑选一个暖洋洋的日子,清洗完晒上一整个下午,你再来躺。”
“我倒也没有那么想睡,你还是赶紧去睡觉吧,明天应该有乐队的集合练习吧。”
小日向美佳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。
“那晚安喽。”
“恩,晚安。”
多崎透在小日向美佳铺在卧室门前的被褥上躺下,屋内飘出舒爽的空调冷气,一下便将他浑身的闷热给吹走。
缓缓闭上眼睛。
然而,卧室内的台灯却始终亮着,还能听见小日向美佳忙活的的声音。
多崎透忍不住睁开眼晴,朝屋里看去。
这一睁眼,直接就对上了小日向美佳的眼睛,极近的。
多崎透先是然,不由得发问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以卧室的房门为交界线,她将另一床被褥铺在卧室侧,抱着一个与多崎透脑袋底下相同花纹的枕头,放到地上。
“睡不着,想同你说说话。”
“在床上说话我也能听见。”
“那多无趣,岂不显得我高高在上,还得说大声,夜晚就是让人说悄悄话的。”
说罢,她起身起脚尖,去关了台灯,随后摸着墙壁回到原处,迅速躺下。
本该在女孩儿的床上并排着的两个枕头,此刻正以房门为交界线贴在一块。
彼此枕在枕头上的脑袋,自然距离也是极近,能将对方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透君头发那么长,会不会同我的头发缠在一块?”
“你别压着我的头发就好。”多崎透说。
“这话我似乎在电视剧上听过,都是女孩子说的。”小日向美佳味味笑着说。
虽然说了睡不着,可女孩儿躺下后,长久地没有声音,甚至连呼吸声都极轻,仿佛在刻意憋气,延长呼吸频率似的。
募地,依旧是由小日向美佳率先开口。
“总觉得,就象修学旅行似的。
“来一场枕头大战?”
多崎透依旧是口吻平静:“是要将枕头压在我的脸上足足三分钟,最终令我不得动弹?”
“和我知道的枕头大战不一样!”
随后,小日向美佳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她转动脑袋,多崎透能清淅听见,女孩儿的头发在枕头上细细摩所发出的声响。
“没想到,我都这个年龄了,还能重新体会学生时代的心情。”
明明才21岁,竟然说“这个年龄”,她该不会以为自己已经十分成熟了吧。
“我呢,出生在一个乡下的不得了的地方,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子。
“每天除了上学,就是打扫家中的神社,我什么都做不好,唯独扫地勉强还是算擅长“所以,在决定独自上京的时候,内心真的是志忑得不行。”
或许正因如此,她的屋子才总是十分整洁,看来巫女也不是白当的。
“暖,透君,你知道么?
“我以前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啊,就象现在这样,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。
“想爸爸妈妈,想关系要好的童年玩伴,想回家,想回到高家神社,想——
“放弃梦想。”
多崎透安静地听着,她在说“放弃”的时候,情绪依旧十分安然平稳。
与春天时相比,如今的小日向美佳,比那时的高木美香要自信许多。
哪怕仍旧有些胆小,迷糊,这位女孩儿确切的正以自身的步调成长。
“可是从某个时间开始,我忽然就变得不那么怀念家乡了,我每一天都过的无比充实。
“只要一想到这座城市里,同样也会有人惦记我,我就一点都不孤单。
“这些全部,都是因为有透君在我身边。”
一旦深陷于黑暗中,看不见他的脸,许多说不出口的话,就能如此顺畅的说出来了。
心底的各种感情正在交汇,融合,变形,最终化作感激,向他亲口传达这份感谢。
如果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,自己一定无法顺利将这些话说出口的。
“我也是。
“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美佳,也许世界上早就不存在没我这个人了,也无法将”
将那些“呐喊”写出来,让更多的人听见。
“我还想写更多的歌,心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旋律,没能写出来。”
说到底,多崎透认为自己除了音乐,近乎是一无所有的状态。
“我知道的喔,透君的歌,是你心灵的呐喊。”
“呐喊——”
多崎透稍稍勾起了唇角,陷入难以否认的沉静。
不知为何,能够被小日向美佳这位单纯的女孩儿,如此直白戳破他的内心,竟令他产生些许愉快。
募地,小日向美佳蹬了蹬腿,发出畅快的声音:
“仔细想想,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,不知道枇杷有没有结果,家中的神社又如何,来参拜的人是否多一些。
“喔对了,我想透君你也知道,我家可是供奉料理祖神的喔。”
“那你的手艺还真是对不起这招牌,难不成你的手从未掂锅,是全用来扫地了?”
她的声音顿时多了些丧气在里头:“透君在吐槽我的时候,总是毫不留情呢。”
“我只是喜欢实话实说。”
“好啦,可别显摆你的大实话了。
“你尽管瞧不起我吧,总有一天,我会让你对我的手艺称赞不停的。”
虽然她说得好似多富有雄心壮志似的,但多崎透对此抱有怀疑态度。
“比起料理,你的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吧。”
“哎呀我知道的,不就是弹贝斯么,我当然不会落下,料理也要学起来。
“等今年回家,我便找妈妈进修一番,到时士别三日,指定叫你刮目相看。”
她的语气格外欢快,仿佛此刻便能看见那片遥望无际的大海,“真好啊。”多崎透不禁发出感叹。
“真好?”女孩儿疑惑道。
多崎透沉默着,眼晴逐渐适应黑暗,望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,声音平淡中,带着些许艳羡:
“因为美佳有能回去的地方,无论你在哪里,世界上都会有人挂念你,有能让你回去的地方。
“这让我有一些些,不,十分羡慕。
“我早就,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。”
前世今生,【他们】的家庭关系都不如何好。
一个幼时被遗弃,一个少时与家人决裂。
哪怕拥有两份记忆,多崎透还是没能体会到,世人常说的“亲情”,“家”这些概念。
而在小日向美佳的视角看来,她只知道多崎透是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。
想必身上有着她从未体验过的艰辛,说不定她至今为止向多崎透倾诉的东西,在对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。
明明是个如此温柔的人。
这令小日向美佳无比迫切的,想要给予他肯定。
“有的喔。”
“软?”
“有的,透君才不是无家可回,当然有能回去的地方呀,你今天不就回到我这来了。”她笃定的说。
“不止是今天,此前的每次都是,我从未将透君当作是客人来对待。
“你见过谁家让客人下厨的,还让客人睡在没空调的客厅。
“我早就将透君当作是亲密无间的人了,这里也可以随你去留。
“只要透君愿意,完全可以将我这当成是自己的家,住多久都没关系。”
这女孩儿似乎忘了,自己就是从这里搬出去的。
可偏偏就是她这迷糊的地方,令多崎透感到无比安心。
不精于计算,不擅长伪装,迷糊却不麻烦,脚踏实地的努力家。
不仅仅是因为,她当时毫不尤豫地对多崎透进行人工呼吸,拯救了他的性命,更是她身上的这份善良与质朴,牢牢吸引着多崎透。
多崎透想要开口,却不可思议地发现,声音竟生生卡在了喉咙。
花了好些功夫,才整理好情绪,不让她听出声音中的动摇。
“等你将来赚大钱了,在东京买了大房子,再说这样的大话吧。”
“好过分!我自以为这话能感动你,结果你竟然嫌我家小。”
多崎透不禁在内心庆幸。
幸好没有开灯,否则就要被她看见,他此时的表情了。
“美佳,总是能说些叫我惊掉下巴的话来。”
“?什么意思?这是夸我还是贬我?”小日向美佳是真的搞不明白。
多崎透笑着长出一口气。
“这实在是叫我有些好奇了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,才养出你这样性格的女孩儿。”
“?怎么一副瞧不起南房总的口吻,可别把我的家乡当成笨蛋啊!”
“不,笨的不是地方。”多崎透冷静修正她的语病。
她气呼呼地鼓起脸来,可一想到多崎透看不见她此刻的模样,便觉得是无用功,得用别的办法来矫正他。
正是此刻,内心忽然闪过一丝别样的想法,促使小日向美佳没有过多思考的,嘴唇翁动:
“那要去看看么?”
多崎透一愣。
“南房总,真的很漂亮喔。”
“能看见海,能看见富士山,还有我每天都会打扫的神社。”
身处黑暗,使得她呼吸的起伏声比平日里更加清淅,连女孩儿自己都听得出来,她的呼吸带着厚重与急促。
少顷,她继续道:
“如果透君来的话——”
“来的话?”
“我,就穿巫女服给你看,你想怎么拍,都行。”
“这还真是有魅力的提案。”
多崎透说完后,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。
黑暗中,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,相互交错。
“好啊。”
“款?”小日向美佳一呆。
“真的可以么?”
“恩。”
得到多崎透的肯定,她顿时兴奋起来,生怕多崎透反悔似的。
“那约好了喔!将来我得带你去南房总好好看看,一定要让你收回将房总当成笨蛋的愚论。
“你竟还知道“愚论”这词?”
“透君,果然是将我当成笨蛋了吧。
“这回对了。”
“可恶——”
她翻了个身,四肢着地,用额头撞了一下多崎透的脑门。
他们逐渐适应黑暗,能够—
看清彼此的眼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