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林烨那句轻描淡写的反问，01号议员那双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眼眸，猛然睁大！
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身影，仿佛不敢相信，这种荒谬的话语，竟然能从对方的口中如此轻易地说出！
“你”他的声音因为难以相信而颤抖，每一个字，都仿佛是从牙缝之中挤出，“那些那些发生在草原上的悲剧！那些尸骨无存的惨像！难道不是你亲手所为？！”
“还是说，那些因你而亡的军队，以及那些到死都还在执行命令的机动队成员！在你那高高在上的眼中，根本就算不上是无辜之人？！”
面对他的控诉，林烨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澜。
他平静地看着他，再次反问。
“因我而亡？”
“他们死了吗？”
“现在，他们，死了吗？”
“现在他们当然活着！”01号议员嘶吼着，那份源于记忆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割裂感，让他几近疯狂，“但那是因为13！是因为他动用了现实之书，将整个宇宙都强行改写了回来！如果没有现实之书”
“没有现实之书，我也有能力将他们复活。”
林烨打断了他的话，声音依旧平静，仿佛在陈述一件再也简单不过的事实。
“我不怀疑你的能力”在经历了短暂的失神之后，01号议员的声音，变得无比沙哑，深沉的无力感萦绕在他心头，“但是像你这样的存在，真的会去复活那些在你眼中，如同尘埃般的蝼蚁吗？”
“不会。
林烨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残酷的回答。
01议员：
看着对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，林烨轻轻地叹了口气，似乎也对自己陪着这些“凡人”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“辩论”，而感到了一丝厌倦。
“但是我并没有阻止，对吗？”
他的目光，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议员。
“他们究竟是因我而亡，还是因为你们的自大和傲慢而送命呢？”
“我不是恐怖分子，也并非什么热衷于毁灭与杀戮的疯子。”
“我很好奇，为什么你们从一开始，就理所当然地将我当成了那种毁灭宇宙、屠杀无辜的终极反派呢？”
“我记得，在最初的接触中，我是表现出了明确的合作意向吧？”
“是你提出的要求，触碰到了保护组织的底线！”
一声怒喝，猛地从一旁传来！是05号议员！他猛地站了出来，毫不犹豫地反驳道！
“什么底线？”林烨微微挑眉，将目光转向了他，“要求查看全部的特殊物，就是你们的底线？”
他轻轻地摇了摇头，那眼神之中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。
“我说过，你们最大的错觉，就是理所当然地认为，那些所谓的特殊物，是你们的财产。”
“但我很可惜地告诉你们，并不是。”
“那些特殊物，是宇宙规则破碎后所产生的具象化，它们是宇宙的财产，是规则本身的一部分。”
“若真要论其归属，那也应该是属于那个宇宙意志，而不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掌控者。”
林烨的身体微微前倾，那双漠然的眼眸，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议员，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。
“在这片宇宙之中，如果宇宙意志不过问，那它们就是无主之物。”
“你们，又有什么资格，将其据为己有？”
“荒谬！”又一位议员忍不住站了出来，愤怒地反驳道，“若不是我们组织耗费了无数的鲜血与牺牲，将那些失控的特殊物一一控制收容！这个世界，早己在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之中，彻底毁灭了！人类文明，也早己不复存在！”
“正是因为我们的掌控，才维系了这个世界数百年的和平与稳定！”
“这就是你们的自大之处。”
林烨缓缓地靠回到座位之上，声音变得愈发冰冷。
“事实上，没了你们，这些规则的显化之物，流落在世界各地，其逸散出来的规则之力，反而会潜移默化地改变这颗星球的生态，催生出各种各样的超凡之力。”
“对于整个人类文明而言，那反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！”
“一场从凡俗，走向超凡的变革！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狠狠地敲击在众议员的脑海中！
“整个宇宙，破碎的规则错误地聚集在了这颗小小的星球之上，又被一群错误的人，用一种错误的方式，强行控制了起来。”
“最终，导致了整个宇宙，都进入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、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错误时代。”
“这，就是这个宇宙的现状。”
“我说的够清楚了吗？”
“可是”那位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理性的02号议员，终于开口了，他的声音干涩，却依旧试图从逻辑的层面，去反驳林烨那惊世骇俗的理论。
“这种突如其来的变革，对于现有的人类社会而言，其所产生的冲击与影响，是灾难性的！那将会导致整个文明秩序的彻底崩溃！”
林烨闻言，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。
他平静地回答：“哪一场伟大的变革，不是踩着旧世界的残骸，伴随着旧时代的哀鸣，才换来了新世界的降生？”
“不要将人类，想象得那么脆弱。”
他的目光，仿佛穿透了这片概念性的空间，看到了这颗蔚蓝色星球之上，那段波澜壮阔的文明史诗。
“农业革命中，人类从朝不保夕的狩猎采集社会，转向了稳定富足的定居农业，用农耕和畜牧，替代了原始的狩猎与采集。代价呢？剩余产品的出现，催生了私有制，进而产生了阶级、剥削和奴隶制，整个社会从此不再平等。”
“随后，是这个星球上各个古老文明的兴起。为了集中力量，抵御天灾与外敌，绝大多数的人，都心甘情愿地放弃了部分的自由，成为了被统治的臣民或奴隶，服从于王权与神权的绝对权威。代价呢？个人的自由的丧失。”
“再到科学革命之时，全新的科学观念，在诞生之初无一不遭到了传统宗教权威的残酷镇压！那些走在时代最前沿的科学家们，背负着异端与亵渎的骂名，被送上火刑架，惨遭屠杀！代价呢？是无数先驱者的鲜血与生命。”
“最后，是你们正在经历的这场信息革命。个人在庞大的数据洪流面前，再也没有任何隐私可言。信息过载与精准的算法推荐，在带来便利的同时，也导致了人们深度思考能力的急剧下降，并被困在各自的‘信息茧房’之中，加剧了整个社会的对立与撕裂。”
林烨缓缓地收回目光，重新落在了那群议员们身上。
“请问。”
“这其中的哪一项改革，没有对当时的人类社会产生冲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