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七的午后,南风带着山间的湿气吹进朱家村,村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歪着枝桠,树洞里积着去年的枯叶,树皮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“朱”字——据说村里每户朱姓人家,都会在孩子出生时来这刻字,祈求先祖庇佑。林风停下车,看着村口土墙上“朱家村”三个褪色的红漆大字,心里清楚,这里藏着朱载墭冤案最关键的线索。
“你们是干啥的?”刚进村,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就拦住了他们,是村民老朱。他皮肤黝黑,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,眼神警惕地扫过林风的阴司令牌,“这阵子村里不太平,外人少往里闯。”
苏芮赶紧拿出提前准备的身份证明,笑着解释:“大爷,我们是阴司办事处的,来查点旧事,关于你们先祖朱载墭的,想找村支书了解点情况。”
“朱载墭?”老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锄头往地上一拄,“提那个干啥!老辈人都说他是反贼,提了不吉利!村里这阵子总闹鬼,鸡一到半夜就叫,说不定就是他的魂不安分!”他说着,还往身后的村子瞥了一眼,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盯上。
林风刚想再解释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老朱,别拦着他们,我知道他们要查啥。”
转头一看,一个穿青布棉袄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,头发梳得整齐,用黑色发网罩着,脸上布满皱纹,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。她走到林风面前,目光落在阴司令牌上,缓缓开口:“我是朱梅,朱载墭的五世孙女。你们要查先祖的冤案,跟我来家里说吧。”
老朱愣了愣,想说什么,却被朱梅一个眼神怼了回去,只能悻悻地扛着锄头走了,走前还不忘叮嘱:“梅婶,你可别瞎掺和,要是惹了啥不干净的东西,村里可担待不起!”
朱梅没理他,带着林风、苏芮往村深处走。村里的路是土路,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,墙上贴着褪色的春联,偶尔能看到几只鸡在路边啄食。走到最里面一栋带小院的房子前,朱梅推开木门,院子里种着几棵青菜,墙角摆着一个旧木柜,上面放着一个褪色的瓷瓶。
“进来坐吧,屋里乱,别嫌弃。”朱梅掀开布帘,屋里陈设简单,一张方桌,两把椅子,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“朱氏家谱”,最上面的位置,写着“朱载墭”三个字,旁边用红笔注着“正德十三年,冤”。
苏芮看着家谱,心里一震:“大娘,您一直都知道先祖是被冤枉的?”
“咋能不知道!”朱梅叹了口气,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木箱子,打开锁,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,放着一叠用塑料袋小心包裹的宣纸,“这是先祖当年写给家人的书信,我太爷爷传下来的,说啥也不能丢。老辈人怕惹祸,不让提,可我知道,先祖不是反贼。”
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最上面的一封信,递给林风——信纸泛黄发脆,边缘有些破损,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,是用毛笔写的小楷:“吾奉皇命守南城,近日宦官索贿未果,竟与木氏勾结,欲诬陷吾私藏兵甲。木氏借吾三百副兵甲护粮,却反咬一口,称吾私藏谋逆。吾若遭难,必是此二人所为,吾魂若存,必证清白,还朱氏清白。”
“果然是木氏!”林风握紧信纸,指尖微微发颤——这封信彻底印证了阴司案卷里的疑点,朱载墭的兵甲是借给木氏护粮的,却被反咬栽赃,而宦官索贿不成,成了帮凶!书信末尾的“吾魂若存,必证清白”,更是和乐乐体内古魂的执念完全吻合,让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。
苏芮凑过来,仔细看着书信上的落款:“正德十三年冬,载墭手书”,时间正好和阴司案卷的定罪时间一致,“大娘,这封信太重要了!有了它,我们就能向阴司申请重审朱载墭的冤案,还他清白!”
朱梅眼眶红了,用袖口擦了擦眼泪:“盼了这么多年,终于有人来查了!先祖要是泉下有知,也该瞑目了。”她顿了顿,又想起什么,“对了,先祖的书信里还提过一个‘龙纹玉印’,说是藩王的信物,能证明他的身份,当年下葬时随他一起埋在墓里了。五年前墓被盗,我听人说玉印不见了,不知道是不是被盗墓贼偷走了。”
“龙纹玉印?”林风心里一动,这玉印要是能找到,就是洗冤的铁证——藩王信物加上书信,再结合兵甲清单,足以推翻当年的定罪。他赶紧记下这个线索,“大娘,您知道盗墓贼的消息吗?或者村里有没有人见过玉印?”
朱梅摇摇头:“那时候我在城里帮儿子带孩子,没在村里,回来后只听老人们说墓被挖了,其他的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我们先去看看朱氏族谱碑吧,说不定上面还有别的记载。”林风提议,他知道族谱碑往往会记录一些官方案卷里没有的细节。
朱梅点点头,带着他们往村后走。村后的山坡上,立着一块两米高的青石碑,碑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,最顶端是“朱载墭”,下面用小字刻着:“明藩王,正德十三年冤死,魂寄青龙山藩王墓,待昭雪归宗。”碑前还放着几个新鲜的苹果,显然是朱梅经常来祭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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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碑是十年前我牵头立的,老辈人不同意,说先祖是反贼,立碑不吉利,可我偏要立。”朱梅抚摸着碑上的字,语气坚定,“我就是要让村里的人知道,我们朱家没有反贼,先祖是被冤枉的。”
林风看着石碑上的“待昭雪归宗”,心里更加确定,一定要帮朱载墭洗清冤屈。他掏出手机,给玄清发了条消息,让她帮忙调取明代南城官府的旧案记录,尤其是正德十三年宦官索贿、木氏工坊的相关档案,补充证据链。
“大娘,我们先把书信带回阴司,申请重审。”林风小心地把书信装进证物袋,“等冤案洗清了,我们就来告诉您,还会帮您找龙纹玉印的下落。”
朱梅点点头,送他们到村口。刚走到老槐树下,就看见老朱正偷偷跟几个村民嘀咕,声音不大,却能隐约听到:“梅婶真是糊涂,引外人来查反贼,你没看最近村里多邪乎?晚上总听见有人哭,古魂肯定要醒了,这是要出事啊!”
林风皱了皱眉——老朱说的“闹鬼”,恐怕不是空穴来风,朱载墭的古魂因为执念越来越强,已经开始影响周边,要是再拖下去,不仅乐乐有危险,朱家村也可能被煞气侵扰。
“得尽快申请重审。”苏芮小声对林风说,“古魂的执念已经开始外泄,再晚就麻烦了。”
林风点点头,上车前回头看了眼朱家村——老槐树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朱梅还站在村口挥手,眼神里满是期待。他握紧手里的证物袋,心里清楚,这封信不仅是朱载墭的希望,也是乐乐的希望。
车子驶离朱家村,夕阳把山路染成金色。苏芮看着手机里玄清的回复——“已联系阳间档案馆,明天就能调取明代旧案”,脸上露出笑容:“玄清说明天就能拿到官府档案,到时候证据就全了,重审应该没问题。”
林风嗯了一声,目光看向窗外——青龙山的轮廓在远处浮现,藩王墓就在山深处。他想起朱梅提到的龙纹玉印,想起老朱说的闹鬼传闻,还有乐乐体内的古魂,心里明白,洗清冤案只是第一步,接下来还要找玉印、压制古魂,还有那隐藏在幕后的木氏余党,这场仗,还没结束。
但此刻,手里的书信像一颗定心丸,让他充满了信心。只要证据确凿,阴司一定会重审,朱载墭的冤屈终将昭雪,乐乐也能摆脱古魂的困扰。而这一切,就从明天提交重审申请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