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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8章 钻地龙

王成政委的行动力很强。

第二天一早,他就通过团部那台功率只有五瓦、时常接触不良的电台,断断续续地,将陈墨的构想,向分散在各处隐蔽的军区指挥部,做了一个简要的汇报。

回电来得很快,也很简洁。

“同意!全力配合。望尽快拿出试点成果。”

寥寥十二个字,却代表着冀中军区最高首长,对陈墨这个初来乍到的“陈教员”,给予了最大限度的信任和支持。

有了尚方宝剑,王成政委立刻把二十二团能动弹的、还喘着气的人,都召集了起来。

在芦苇荡中的那片干地上,陈墨第一次正式以“冀中军区技术研究室临时负责人”的身份,对这些久经沙场的八路军战士和指挥员,讲解他的地道战构想。

起初,战士们的反应是有些不以为然的。

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冀中本地人,挖了半辈子地窖,躲了半辈子兵灾。

对于挖洞这件事,他们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更有经验。

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、手上没多少老茧的年轻人,能教他们什么新花样?

但随着陈墨将一张张结构复杂、标注着各种数据的图纸铺开,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,讲解着“三防”、“三通”、“立体射击口”这些闻所未闻的概念时,战士们脸上的表情,开始慢慢起了变化。

从不屑到好奇,再到震惊。

当陈墨讲到如何利用简单的杠杆和滑轮组,来制造能从内部快速封死的“翻板门”;如何设计s形的信道,来防止敌人的子弹直接射入;如何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,构建复杂的通风和排烟系统时……

整个营地已经变得鸦雀无声。

战士们,特别是那些排长、连长一级的基层指挥员,都听得入了迷。

他们第一次意识到,原来挖一个简单的地洞,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科学门道。

这已经不是他们理解中那个简单的“藏身洞”了,这是一个精密的、充满了智慧的地下战争机器。

讲解结束,掌声雷动。

理论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。

但要把图纸上的东西,变成现实,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人物。

一个能将陈墨的科学理论,与冀中平原的实际土壤情况、民俗习惯相结合的“总工程师”。

这个人不能是陈墨自己。

他需要一个在当地德高望重、并且有着最丰富实践经验的本地专家。

“我们团里,还真有这么一个人。”

王成政委听完陈墨的须求,一拍脑袋,说道。

“他不是我们团的兵,是我们从饶阳县请来帮忙的民兵队长。那挖地道的本事,在咱们整个冀中,都找不出第二个。人送外号叫钻地龙。”

半个小时后,陈墨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钻地龙。

那人叫王老蔫,一个看起来约有五十多岁、皮肤被太阳晒得象老树皮一样黝黑干瘦的小老头。

他蹲在窝棚的角落里,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杆长长的旱烟袋,眼皮耷拉着,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。

他就是冀中平原上,最典型的那种老农民。

沉默寡言,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,身上带着一股泥土的、倔强的气息。

王成政委热情地为两人做了介绍。

陈墨很客气地伸出手:“王大伯,久仰大名,以后要多向您请教了。”

王老蔫慢悠悠地抬起眼皮,瞥了陈墨一眼,又看了看他手上那卷图纸。

没有伸手去握,只是从鼻子里,不咸不淡地“恩”了一声,然后继续低头抽他的旱烟。

场面一度有些尴尬。

王成政委连忙打圆场:“老蔫叔,陈教员可是上面派来的大专家,他的那套法子,要是能在咱们冀中推开,能少死好多人哩!”

王老蔫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,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,声音沙哑得象是两块石头在摩擦:“嘛专家不专家的,俺不懂。俺只晓得,这地下的活计,光靠纸上画画,不成。”

他的话里,带着一种老庄稼人对读书人天然的不信任。

陈墨没有生气。

他知道,对于王老蔫这样的实干家来说,任何花里胡哨的理论,都不如亲眼看到、亲手摸到的东西来得实在。

陈墨笑了笑,蹲了下来,将那张最内核的地道结构图,在王老蔫面前铺开。

“王大伯,您说得对。纸上画的,确实当不了真。所以我才想请您这位行家,来给我的这些画,挑挑毛病。”

王老蔫斜着眼睛,瞟了一眼那张图。

当他看到图纸上那些犬牙交错、结构复杂的信道,看到那些标注着“防水层”、“防烟道”、“高低射击孔”的符号时,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精光。

他没说话,但吧嗒旱烟的频率,明显慢了下来。

陈墨知道,他看进去了。

“就说这个,”陈墨指着一个细节问道,“我设计的是,在地道顶部每隔一段距离,就铺设一层用桐油浸泡过的油毡,下面再垫一层干沙,用来防水。但我们现在没有油毡,您觉得,用什么东西代替,效果最好?”

这个问题,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。

王老蔫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,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,才慢悠悠地说道:“桐油那玩意儿金贵。咱们这儿,老婆生孩子都舍不得用。要我说不如用白胶泥,把白胶泥和上剁碎的麦秸秆,糊在顶上,干了以后,比石头还硬,水根本渗不下来。这是老祖宗盖房顶的法子。”

陈墨的眼睛一亮。

白胶泥,一种冀中平原上特有的粘土,随处可见成本几乎为零。

这确实是比油毡更符合根据地实际情况的完美替代品。

“那这个呢?”

陈墨又指着那个s形的防子弹信道。

“我担心在咱们这儿的沙土地里挖,拐角的地方,容易塌方。”

“那是你挖的不对。”

王老蔫这次回答得很快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
“挖这种弯道,不能用直铲,得用月牙铲。下铲的时候,得斜着往里掏,掏出来的洞,上面是个拱形。拱形受力,你懂不懂?千年的桥,万年的洞,靠的都是这个理儿。”

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,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标准的拱形。

陈墨看着他,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。

这就是人民的智慧。

没有复杂的力学计算,没有精密的图纸,但他们凭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,摸索出了一套最符合自然规律、也最行之有效的方法。

陈墨的科学理论是骨架。

而王老蔫的传统经验则是血肉。

只有将两者完美地结合起来,才能创造出一个真正有生命力的、不可战胜的地下堡垒。

接下来的一个下午,两个人,一个专家,一个老农,就蹲在那个小小的窝棚里,对着一张张图纸,展开了一场堪称“冀中地道战历史上里程碑式”的对话。

陈墨提出的每一个科学构想,王老蔫都能从实践的角度,找到最合适的、最省力、最符合本地情况的实现方法。

而王老蔫提出的一些传统经验里的难题,陈墨也能用科学的原理,给出优化和改进的方案。

比如王老蔫说,地道里最怕的是憋气,人待久了会头晕。

陈墨就给他画了利用冷热空气对流原理的、带有多个伪装出口的“自然通风系统”。

王老蔫说晚上在地道里点灯,烟太大,容易被鬼子发现。

陈墨就告诉他,可以用棉线泡在油碗里,做成“省油灯”,火苗小,烟也少。

两个人越聊越投机,越聊越兴奋。

到最后王老蔫那张原本古井无波的老脸上,已经泛起了红光。

他扔掉了手里的烟袋锅,抢过陈墨手里的铅笔,亲自在图纸上,修改和标注了起来。

“这个射击孔不能这么开!得斜着向上,子弹打出去,弹壳能自己掉下来,不会卡住!”

“这个翻板门,轴不能用木头的,得用铁的!去扒鬼子一段电话线,里面的铁丝,比嘛都结实!”

“还有这里得留个耳朵,就是侧面挖个小洞,专门用来听地面上的动静!”

看着眼前这一幕,站在一旁的王成政委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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